结绿

粒糖有毒

我的一生到目前为止,有三首歌让我听到哭过。都是粤语歌,分别是杨千嬅的《假如让我说下去》,陈奕迅的《无人之境》和容祖儿的《黄色大门》。这三首歌的词作者分别是林夕,黄伟文,黄伟文。除了催泪旋律以外,给泪点贡献最大的应该还是歌词。在听《假》之前,我是没有了解过任何创作背景的,然而一句“我怕死 你可不可以暂时别要睡”听起来真是委屈极了,试问下谁没有过深夜失眠感觉被全世界抛弃?想跟自己最在乎的人聊两句,对方却没好气地说,我要睡觉,别烦我。试过把这句歌词发到朋友圈,收到一句“曾经我也怕死,不过大了就好了”,泪点似乎更低了……多年后黄伟文填出的“谈好一个事情可以兑现时 你又已安睡”,异曲同工。至今认为,睡着,是一种很残酷的不守约。按理说这首歌应该是林夕的自我写照,可杨千嬅每次唱到都会哭,再一次感受到把别人的故事带入到自己身上,竟然也会不顾形象痛哭流涕,算不算一种自作多情?

陈奕迅的《无人之境》,单从歌词字面上来看,我应该是没有共鸣的。这首歌讲的是婚外情,放在今天也许难以过审。“这个世界最坏罪名叫太易动情 但我喜欢这罪名”“我信与你继续乱缠难再有发展 但我想跟你乱缠”。明明是挑战道德底线,却那么折堕,再加上陈奕迅很少用的明显哭腔,随随便便可以套入一场绝望的爱恋,或对不该喜欢的人的动情。婚外情的题材,黄伟文还写过《吻别的位置》,同样的折堕小清新,几乎可以重塑听众的三观了。

《黄色大门》这首歌,容祖儿也几乎每次唱都会哭。黄伟文说,这首歌,能听懂的都是朋友。我不是朋友,但也想哭。歌手在演出时唱哭,大家就不免爱猜测原因。但无论她是想到了与某人的一段情也好,与黄伟文的友情也好,自己曾经受过的委屈也好,我始终觉得,这首歌最催人下泪的,就是它的字面意思。“让那恐龙成群行过台面 衣柜入面藏着花园 心仪男孩长驻于身边”。这些不可能实现的东西,通通封在心里一道黄色的门里,这是别人在我们坚强或成熟的表象下看不到的,也是别人所不能理解的。“今天虽则长高了 墙上继续挂的还是我六岁的画”。Joey屡次唱到这句哭得最凶,我想该是这种自爱,这种自娱自乐,这种孤芳自赏——若能永远停留在黄色大门里,就能永远不受伤。可惜现实不是这样,窗外的小鹿,虽然很想给你见到,但是你终究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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