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绿

粒糖有毒

[东凯] 某夜,电影中心

Warning: RPS,轻微意识流,轻微情爱描写。


Prologue
“自语言学的角度来说,任何事物的名字都只不过是一个指代,一个本身无意义的标签,但假使把标签与指示对象分开,便无法构成可理解的描述。在相同逻辑下,个体对他人的认知也不过是索引,明艳躯壳纯真灵魂,引人动魄的任何特质,都属可以通通一撕而去的标签。
没有人会从本体上爱着另一个人。”


Act 1
那个人身上的标签起初是张薄荷绿的纸条,质地像夏天买过的那种灌满的水气球的外皮。沁凉地捧在手上,柔软里装着骄傲的反作用力,沿着一路跌碎了六七个,剩的那一只被紧张兮兮地攥住,终于有一点捂热了。
然后他藏在走廊尽头的阶梯,手指把包着透明封皮的剧本压出白色折痕,嘴上却坦坦荡荡念着并非来自台词的剖白。
他师哥知道怎么对付他,也不说好不好,只莞尔望向打印纸后面那双眼睛,故意兜圈子捉弄人,怎么,想做编剧啊。
想啊。

那就按你的剧本走。

十二月的寒夜跟他潜到快餐店,冷得上蹿下跳,呼吸喷在围巾上结了层霜壳。靳东坚决不让他喝咖啡,于是只能用脑袋里仅有的英语单词买杯热巧克力一鼓作气闷下去,被最底下那层沉淀甜到纠起眉毛,急需抽一支烟来镇压。出了店门刚把手伸进师哥的衣兜就被拖住,没有烟盒也没有打火机,只有皮肤相接碰起让人牙颤的静电。
小孩撇嘴,刚才明明看他揣进去的。
那就让他得逞吧。

手心一回温就又麻又痒,但是更不想缩回来,近乎贪婪地往人家毛衣袖口里探索,左手反扣住那条金属表链,以便掠夺贴近脉搏的空间。
袖子不够宽,两个人略显滑稽地卡在一个类似拥抱的动作里,在异国街道与厚重衣物的掩护下倾尽全副好耐性和坏心肠去暗示和对峙,直到头顶上的M字灯牌虚化成梅菲斯托的暖黄光环,黎明因此推迟不来,堕为魔鬼的天使宣告他们可以彼此亲吻。

然后哥哥说,你真的好冷呀,冰镇巧克力。
小孩十足专横地咬他,你不要擅自加台词。


Act 2
情境继续下去。他变作一片烟纸,燃得最慢的一种,新鲜而辛辣,像是吸食它的人事先啜过酒精,或者尝过灯笼椒,鸳鸯锅的两格里都要盛红汤,熬煮着极有可能致瘾的内容物。
他们去城市里找一家成都老板开的店,靳东记得那条路上有座教堂,王凯说它的名字是“胰腺”,惊奇地举着手机给他看释义,他不上他的当,精准无误地把那个多余的"e"删掉,然后帮小孩擦笑出来的眼泪。从餐厅出来的时候天在飘雨,伞是带了的,但也只有那一把,他们靠里侧的肩膀得以挨得很紧,衣料摩擦出悦耳的轻响。
风大,伞骨时不时被吹翻折过去,如同隐身的斗篷被掀起边角。走了一阵他师哥说我帮你撑会儿,但更怕冷的那位舍不得他手臂环在腰上的滋味,偏不肯把伞柄交出来。

某个路口的拐角,王凯侧头去辨认印在双层巴士上的广告,亮着眼睛说我们应该去看一场音乐剧,师哥你的老本行。但圣诞档期和临时起意相叠加的后果就是谁也买不到一张像样的票,只能退而求其次改看《黑衣女人》。剧场就在两站路开外,但座位到底买得太偏,舞台的中心被柱子遮成死角,以致于所有惊悚情节出现的时间点都得根据音响来臆测。幸而挤仄的环境本身已经足够浪漫,他们是聚光灯之外不知名的某某,和周围另外几百号无名氏毫无区别地窝在塌陷的椅子里,若感到害怕,只需半秒就能把自己埋进身边那个人的气味。
哪怕无暇把藤条箱子想象成马车,也都是似真似幻的场景。
拧着脖子看完大半场,临结尾的时候王凯终于给吓了一跳,倒并非因为女鬼从座位间飘过,而是剧场后排有个观众平地惊雷爆发出一嗓子势要刺破耳膜的尖叫,引得他绷直了背侧目往后看。靳东的手在外套底下抓住他胳膊,顺毛似地捋了捋,立刻被他截住,在耳边先发制人地问,哥,你怕?

怎么忍心戳穿他,于是捏了他脸,往鼻梁上轻啄去。
现在不怕了。


Act 3
但是转场由不得他控制,他们回到深夜的街上,随人潮闯过一个又一个红灯,道旁圣诞灯饰是好多跳跃的麋鹿,爱人却是只狡黠的小狐狸,没有雪橇和礼物做诱饵,也让他全然全然没法从那双圆眼睛中抽身。
就这样溺死在那软蓬蓬的陷阱里大概也不坏。

他们缠绕着手指回到房间,靳东终于在窗帘和窗纱的空隙中彻底捉住他,把人锁进凉玻璃和热吻之间。雨留下的潮气尚未从衣裳褪去,衬衫的下摆在那只好看的手里揉成一朵白玫瑰——没有夜莺需要为它牺牲。
然而肾上腺素确实太超标了。小孩含混地喊疼,师哥把嘴唇撤开一点,问他是哪儿弄疼了,他又委屈地要死,把哥哥的手往自己心口上带,蹭在他的肩窝里说,我喜欢疼。

我喜欢你。

靳东就珍重地去吻他的心跳,吻那个频率里搏动着的他的名字和因他的名字而获得血液的器官。拥抱着坠落在床单上,即便后背失了冰冷触觉,唯一的热源仍是他的身体,距离的绝对值在最隐晦的意义上被放大,没有人能完成一次顺利的呼吸,没有人能预想到原来手脚可以因渴望而这样痉挛。

或者是累,又或者是折腾得太狠了些,喘息还来不及平复就缠在一起睡着,王凯的一只脚腕还握在他师哥手里,腿蜷起来硌在两个人中间,就这么过了半夜。天还没亮的时候他被脚上收紧的力度惊扰,于是小心眼地从被子下面挪进靳东怀里,咬他漂亮的嘴唇,把他也弄醒。
抱,他说。

他的哥哥就抱过去,轻吻他脖子上留下的旖旎痕迹。那个年仅三岁不谙世事的人表面一派天真,手却已经在不老实地作乱,就好像刚才耍赖说不要了的不是他。他也觉得有点理亏,只会把脸扎进枕头里又喘又笑,直到终归被真真切切地填满,才乖乖闭上眼睛搂住师哥亲吻,在他耳边说好听的话,用他自己也听不见的声音。

我爱你。
爱你和你的爱情。
爱你所有的标签。
倘若这些都不够真实,请在这一晚把我装嵌进你的生命。
成为你本体的一部分。
无法复刻亦不可磨灭。


Act 4
这夜他们重遇在窗口。
下了戏以后极是疲倦,关机前最后查了一次手机里的消息。
“东哥,生日快乐,圣诞快乐,永远快乐。”


Epilogue
你爱我吗?




我爱你。
我爱这一切都发生过。
我爱这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
我爱那些荒唐的现实没有发生。





The end




标题来自My Little Airport《某夜电影中心》,主题有参考,可配合食用。
结尾有引用自孟京辉《我爱x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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